“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南宫璃问的直接，也没拐弯抹角。
君天煜坐在那，眼睛上仍然蒙着白色绸缎布条，因为巫医说直到眼睛康复之前，都必须蒙着。
眼下，他神色已经平静许多，不似最初那样暴躁不安。
“我不在乎自己的命，但我不能让笙儿出事。我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而且你来找我，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吧。”
南宫璃随意勾唇一笑，坐在君天煜旁边的凳子上。
“跟我回赤炎吧，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我知道一条从这里能通往赤炎的山路，虽然崎岖不平，可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路。”
“赤炎？”
君天煜语带调侃：“你该不会是要我们带回去做俘虏，跟慕容楚谈判吧。”
闻言，南宫璃亦轻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考虑一下。”
听见南宫璃的轻笑声，君天煜也笑了，原本紧张的气氛变的愉悦轻松了不少。
他们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笑。
君天煜抬手，摸着桌边一路向前，摸到茶杯和茶壶后，要试着倒水。
“我来吧。”
眼看着那水要倒到杯子外面，南宫璃按住君天煜的手。
“还是我来吧，总归是眼睛瞎了，也要学会习惯。”君天煜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见君天煜这样说，南宫璃也不好再阻挠，犹豫着将手收回。
君天煜继续摸索着倒水，虽然水还是有些倒到了杯子外面，但整体还算圆满。
放下茶壶，君天煜将那杯倒好的水平移着放到南宫璃面前。
他字字铿锵道：“这里没有酒，我便以水代酒敬你，感谢你愿意施以援手。我君天煜在此对天发誓，若我有幸不死，只要你南宫璃日后有需要，又或者任何要求，我一定无条件满足。”
南宫璃的手轻抚着杯壁，薄唇中迸出一句话。
“那我若要颜笙呢？”
君天煜唇角笑容一僵，但仅仅一瞬便重新展露笑容，且唇角勾起的弧度丝毫不掩狂肆。
“你是欺负我一个瞎子打不过你？”
一句不疼不痒的玩笑话，缓解了气氛中的那丝肃冷。
南宫璃慢悠悠的端起杯，抿了一口水。他嘴唇动了一下，仿佛有无数苦涩在里面，“你只是有幸比我更早遇见颜笙，否则，今时今日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一定是我南宫璃。”
“我相信。”
这种感觉，君天煜在第一次发觉南宫璃对颜笙有意后，就已经有了。毕竟南宫璃是个文武双全的潇洒儿郎，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坦白说，他很敬重南宫璃。
“这辈子就算了，除了你，颜笙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南宫璃语速显得波澜不惊，“但下辈子，我会比你更早找到她，不会再把她让给你，她颜笙必须是我南宫璃的女人。”
“那就各凭本事了。”
君天煜勾唇而笑，语气虽平和，却暗藏锋芒。
沉默片刻后，二人皆朗声而笑，好似在探讨一件极为愉悦的事。
其实，君天煜与南宫璃都属于那种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不过是出身不同，成长环境不同，造就了他们性格的不同。
即便是情敌，即便曾经有过针锋相对。
可眼下，他们早已卸下心房，对彼此只有敬意，以及惺惺相惜的情谊。
为了同一个女人，他们都心甘情愿的做出让步。
*
颜笙在厨房亲自给君天煜煎药，如霜忙着做饭，斯恩打下手。
自从颜笙这次回来，除了斯恩给她的一个拥抱之外，就没再听见斯恩说话，与曾经的她判若两人。
颜笙此刻坐在炉子前，一边扇扇子，一边偷瞄斯恩。
她该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让斯恩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君天湛拿着巫医刚刚配好的药来到厨房，刚好与要出门的斯恩走个碰头。
颜笙甚至都忘了扇扇子，停了动作，抬眸看着别扭的两个人。
斯恩低着头，而君天湛的目光一直紧锁在斯恩平静的脸上。那眼神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他嘴唇牵动了几次，都没能说出口。
如霜也注意到了他们，不禁惆怅轻叹，与颜笙无奈对视一眼。
斯恩手里拿着刚烧好的水壶，打算去君天煜房间添水。
彼此怔愣了片刻后，斯恩主动绕开了君天湛，迈步出门。斯恩就像是一阵风般从君天湛身边掠过，他的衣袖还因此而煽动了两下。
提着药包的手猛地攥紧，君天湛眉头紧皱，忍不住回头看向斯恩离开的背影，心疼不已。而看似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斯恩，却是泪流满面的慢慢走着。
她没有擦眼泪，因为不想被君天湛看见，就那么任由眼泪在脸上横流，一次次湿了双目，差点就要看不清前方的路。
突然有一双手在君天湛的肩上拍了拍，君天湛回神。
“皇嫂。”
刚好有一行泪从他眼角溢出，他连忙颔首擦掉，装作若无其事。在这个时候，他不想给颜笙添堵。
“阿湛。”
颜笙把君天湛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怎么能不心疼？
“皇嫂，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君天湛故作淡定的弯唇一笑，可那笑容在颜笙看来，比哭还难看，令人灼心。
接过君天湛递来的药包，颜笙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阿湛，斯恩当初为了走到你身边，可谓是费尽心思，就算知道前面一路艰难万分，可她从不曾放弃。
如今，斯恩发生这样的事，是她不愿意的，也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希望你能给斯恩一些时间，让她消化一下。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放弃她，因为现在除了你，她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连你也放弃了她，她怕是要活不下去的。”
“皇嫂，我不会放弃的。斯恩发生这样的事，我比谁都心疼。我不会在意，她始终还是我心里那个阳光单纯的公主。”
“这样最好。”
看来是她多余担心了，她还以为在古代，男子接受不了女子被侮辱这件事。好在君天湛思想一向比较开放，不似那么封建。
“去吧，去看看她。”
颜笙推了推君天湛，仿佛在给他加油打气。
“嗯。”
君天湛像是得到了鼓励，转身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