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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愁云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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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对于老王头家里的那个也并没有不管。隔天警察局就派了专门的警察去把那个女孩子接了过来。尽管老王头和他儿子阻拦不让,但是这是触犯法律的事,不能留任何情面。

这个从老王头人虽然老了但是年轻时灵活的脑袋瓜子还在。从老王头那里接过来的姑娘的情况明显比这些其他女孩子要好得多。直到我们把她带回警局了她还是很冷静也很淡定。

在接下来的审讯了解中,我们知道了这个姑娘名叫赵丽敏,今年十九岁,她是在四年前被掳到这里来的,也就是说,她十五岁那年就落到了人贩子的手中,在这些年里她跟着她们到处转辗,一直受到了四年的非人虐待。

在我们让这个姑娘回忆当年的一些细节时,这个姑娘都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浑身发抖。都过了四年一旦想起这件事还是会浑身发抖,可想而知,这件事对她造成了多么大的阴影。后来在我们的帮助下,她终于愿意去回忆起了这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是十五岁那年被人贩子给掳去的,那个时候我还在读初三。因为快要中考了,学校里晚上下课晚,我们心里压力也大,平时我在班里的成绩是很好的,但是有几次小测验我的排名掉了下来,我妈就对我开始不放心了起来,想着要监督我好好学习,所以我妈又让我晚上回家睡。就在每天晚上那么晚下课之后我还得走二十分钟的夜路回家,家里也没有一辆车,但是我妈每次都会走到学校来接我然后跟我一起回去。

我现在还是很清楚的记得那天。那会儿是初春的时候,外面还是特别冷,一件单薄的棉衣都不管够。那天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老师拖堂,原本应该最后三十分钟就说完的题他用了四十分钟,等到我们班下课,离下课铃响都过了十分钟,校园里也静悄悄的。那天还下了点小雨,我照例走到校门口妈妈常等我的位置,但是很奇怪并没有看见她。

很快,别的同学都陆续走光了,我妈她还是没来,我就又等了一会儿。因为一直不见她,我就猜是不是今晚她有事去了所以没来接我,这样想着我就胆大了几分,拿出白天妈妈装在我背包里的小黑伞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没想到,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在我走到路程一半的时候,雨开始越下越大,我的速度也就越来越慢。虽然在雨里视线根本不能看见很远的地方,但是我能感觉到远处有东西,等到走近的时候我发现那个东西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前面的大灯都还在亮着。我也没怎么去在意,人家可能有事在哪儿停一会儿也无可厚非。但是就在我经过那辆车旁边的时候,车门猛然的打开了,接着一双手伸出来就扯着我的胳膊把我给扯了进车。

我根本还没时间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车,当时眼前一黑感觉有人捂住了我的眼睛。我想大声叫喊但是有很多手同时来抓住我,然后马上就有人把我的嘴给扒开了,也不知道他们给我灌了什么东西,我脑袋一沉我就晕了过去。当时我还有点意识,我在想,我妈还在等我回家啊!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我动了动发现还被捆了起来,四周就看见很多跟我一样的女孩子,有的在大声嚷嚷有些胆小的就开始哭,还有的,都没醒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被人贩子给拐了。那时候我脑袋里第一个想的就是我妈还在家等我回去,我可能没法儿给她交代了。因为是城里人,从小也听说过不少这种事情,但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还是不敢置信的。这四年来,就像做了一场梦。

在刚被掳走的那段日子里还是会有求救的意识,那些女孩子也是跟我差不多的时候被掳进来的。刚开始我们几个胆子大点的还会一起商量怎么逃出去,后来因为两个女孩子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又被重新抓了回来,还打断了腿,这些人贩子的警惕意识就开始高了起来,不仅在我们面前打断了这两个女孩子的腿,还给我们的嘴上都缠满了透明胶带,让我们根本不能开口说话。

在这以后,打骂就成了常事,他们一个不爽就是扔东西朝你砸过来,紧着手边上的东西扔,摸到什么是什么。有时候扔到一个凳子那就等着头破血流。

当然他们把我们抓过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虐待而是为了赚钱。我们这一群的女孩子刚开始的时候有二十多个,后来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少几个,同时我们这里面也会增加几个新的面孔,但无一不是年轻的女孩子。她们刚来的时候也跟我当初一样惶恐不安,后来也就看惯了也被打惯了。基本上不对能出去抱什么希望了。

我因为沉默寡言长的也不漂亮,那些来选人的人并没有看中过我。除了有一次,一户人家把我给买了回去,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钱,但是这种交易肯定是价格不菲。

把我买回去的那户人家是他家的老头子快死了,要一个姑娘来冲喜。正好就选上我了,然而就在结婚那天,那个老爷子突然暴毙。这家人于是都怪到我头上来。先是把我关到了柴屋里不管吃喝,后来又把我打了一顿,直到我奄奄一息后他们才收手把我送回了那个人贩子手里,说我晦气。

在我奄奄一息回到那个人贩子手里后他还踹了我一脚,骂我是赔钱货。那个时候很多次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那些跟我关在一起的女孩子怕惹祸上身也根本就不敢接近我。这就是我后来对人性绝望的原因。

就这样在那个关人的破屋子里没人管过了两个多月,我居然没死还活了过来,自从这件事过后,我就彻底失去了对能出去的渴望。整天活的就像一个行尸走肉,直到我遇到了老王头他们一家。

这家人很老实,把我买回来也没像其他人一样歧视我打我骂我,反倒是把我伺候的好好的有吃有喝。他那个傻子儿子也对我特别好,会把剥好的橘子递到我嘴边问我吃不吃,这是除了我妈之外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在他们家除了限制我的自由外,再没有什么对我不好的地方了。对我来说,之前被关了四年,自由什么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就成天待在那个小房间里放空自己,老王头还给我找了很多书,他说城里的姑娘,会喜欢这些东西。

那是我四年之后第一次觉得感动,让我知道了我还是一个城里人。甚至有了一辈子呆在这儿不想走的感觉,直到有次偶然在窗户看到了那个警察。

什么?我想不想我妈?想啊,除了想那我能怎么办,我不能回去啊我回不去啊。四年了,我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毕竟一个人,滋味儿肯定不好受。我以前想她的时候就会揪一根自己的头发,后来直到我的头都秃了。这里不是我的那个城市,这些人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些人。

这些话是我们帮忙整理后写出来的,赵丽敏说这些的时候不可能这么流利的,我们的审讯中断了三次最后终于完成。她的这些话对我们的案子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原来这些犯罪团伙早在四年前就有了行动,等到如今,终于落网。

十九岁你在做什么?或许是学生,或许是早早出来工作养家,有开心有难过有希望有期待,但是这群少女,她们十九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她们在做梦啊,整天都在梦想着什么时候才能逃脱这个牢笼。

顺便在这儿提一句,赵丽敏是从小就被父亲抛弃了的,只有母女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过活,所以在她说她家里甚至没有一辆车,但是她妈妈每天步行接她上下学的时候,我能够体会到这个姑娘小小的快乐和满足。四年过去了,她妈妈怎么样了我们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一直在寻找她在雨夜丢失的女儿,还是已经心如死灰不再抱有期待。我希望她们能有个好的结局啊。被岁月这么折磨过的人,往后肯定都是顺风顺水。

那些人贩子也还是没有一个告诉我们,那些其他的女孩子都被卖到哪儿了。但是所幸,他们说了这些剩余女孩子的来源,这帮我们找到她们的父母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在这个人贩子团伙里,有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说他叫王炳明,今年五十二岁,在他的儿子二岁的时候,就是被人贩子在车站给拐走的。听到他说到这儿的时候,我们很吃惊,自己的孩子被拐了,为什么还做了这一行,不是应该对人贩子深恶痛绝才对?

然而他给出的答案让我们久久不能平静。他说,我加入到人贩子这个行列中来,其实就是想找到我的儿子。

在我儿子走丢的那个时候我报了警,你们知道么那些警察有多冷漠。我独身找了我儿子十一年,找到我老婆都含恨离世,当时她生病,而家里的钱都用在了找孩子的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钱给她看病,就这样拖着她离开了人世,她走的时候还握着我的手让我不要放弃呢。

很简单的来说,我这也算是报复社会。我加入这行害了多少家庭我没数过,卖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还是没找到我儿子,这块心病完不了我就得一直把这行做下去。

你们知道么,我们卖掉的女孩子有些根本不是拐过来的,是我们在路上,垃圾堆旁捡到的。这些女孩子又有多可怜呢,没吃没喝没住的地方,我们给她捡回来卖了,卖到别人家里去,人家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这不比乞讨舒服?

听完了这个男人的所有话,我感觉到,他这是三观被彻底扭曲了。他一直相信,只要他还在人贩子这条道上,他就一定能找回他儿子。我想说,他儿子的事是个意外,当然上天有的时候还是不公平的,这种意外谁都不能预料到。但是你用这个来报复社会,这就是心理问题了。

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在说风凉话,反正站着说话也不腰疼。我承认,我是不能够理解这种痛苦。所以在当这个男人极其痛苦的说这段话时,我一直没有打断他,这是我站在我的立场,唯一能为一位失去孩子的父亲做的事了。

接下来,因为有了这个男人的协助,我们很顺利的就找到了这些女孩子的家属们,虽然他们来接人的时候这些女孩子还是没能完全恢复正常,但是比起刚来的时候,那真是好太多。

至于赵丽敏,我们确实找到了她的妈妈,但是那已经是墓了。她妈妈在她刚被掳走的那一年里,发了疯似的找她,用上了一个妇人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后来因为思念过度有加上整天奔波,是活活被操劳累死的。

赵丽敏听到这个消息后,由我们跟着她,到了另外一个城市里她母亲的墓下。去的时候她买了一束康乃馨,她说她妈妈特别喜欢花,但是因为家里条件不是怎么好,都没有买过花,她这次想让她妈妈也看看别人家的花,买花的钱是她跟我们借的,还打了欠条。

等几天过后我们再次回到了我们城市的警察局里,这个时候所有的女孩儿几乎都被接走了。听说没有一家人是不哭的。我想我也不能够看到那个场面,不然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说不准会真情流露。

至于赵丽敏,也没了什么亲人,当我们问她归宿将会是哪里的时候,她说,我要回老王头家,这是唯一这个让我感到温暖的地方。

再次回到姥姥的住所时姥姥告诉我,老王头一直在因为这个事萎靡不振,花了钱买的姑娘现在倒好了,不仅钱没了人也没了,还卷到了个案子里。姥姥也为了这件事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感觉像是自己害了他。

所以当赵丽敏再一次出现在老王头家里时,老王头是很激动的,他那个傻儿子看见了都急忙跑着凑了过来,狠狠抱着赵丽敏,这真的是我迄今为止看到过最温馨的一面了。

这个世界其实是很神奇的,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儿能够跟这样一家人和睦相处。老王头后来也把当初的脚镣什么的都收了起来,他说是他糊涂。我们在对他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之后,也就把这件事大事化小了。

那些人贩子最后总有处罚等着他们,善良的人最后也会收获宝藏。

所以接下来我的事儿,就是如何陪我姥姥多一点和哄她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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