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习习，走在街道，回想自己的梦，我不觉笑了，不仅问自己：你是不是傻了？怎么能把母亲梦成那那个样子？鞋子小了，母亲最多就是打俩把，骂几句，想尽办法也要让你穿上。生气了坐到邻居家不理你，怎么可能是拿着鞭子满世界的追着打自己呢？心里突然略过一丝歉意。回头望去，大妈家的电灯亮了，隐约传来欢喜的说笑声，一股羡慕之情油然而生。看着前面自己的家，我的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房间灯亮着，父亲像往常一样半躺在炕上看书，只是脸阴着。厨房灯亮着，我快速跳过父亲视线的范围，直径去了后面的厨房。锅正冒着热气，母亲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紧张的我四下打量，终于发现水桶不见了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不由得说：“谢天谢地！”赶紧找棍，去二婆家抬水。
“就说你满满一天死到垯垯去咧？光知道个耍，就知不道给屋抬个水弄个啥！一屋人都不吃饭咧？啥都等我一个人做呢？”一出厨房门，迎面便看见母亲挑着水回家了，眨眼间就到了厨房。我赶紧让开路，用手接过母亲的水担，放在外面房檐下。
“妈，我上午跑回来了几回，你连我爸都睡着，我不敢有动静，叫玉立连我抬桶水，玉立不愿意！所以就没有抬水。后来我去了小敏家，听我大妈讲故事呢，听着听着就睡着咧，所以回来晚咧！妈，你说这会儿叫我弄啥家？”站在厨房门口我心里直打鼓：自己耍了满满一天，什么活也没有干！天黑之前的那些活都是母亲一个人做了，她能不生气吗？
母亲提着水桶放到了柱丁石上。揉揉肩，捶捶背，黑着脸吼：“叫你吃家！叫你弄啥家！么大的女子咧，到人nia炕上一睡就一后晌，都不嫌人笑欢！”
站在厨房门口，我的心‘咚咚’的跳着，脑子不断摁下恐慌对说自己：“理智点，赶紧找能干的活！”眼睛瞥见母亲正打算坐下烧锅，抢先一步，冲上灶台。
“去！寻娃去，寻娃吃饭家！”母亲一把推开我，恼怒的吼。虽然动作和语气依然那么的粗鲁，但我悬着的心却落地了：母亲这算是原谅自己了。
快速走出厨房，只见玉立正站在前院蹑手蹑脚，贼头贼脑的张望着家里的情况，他看到房间的灯光，把迈出一半的腿猛然间收了回去，吐了吐舌头，快速，轻巧的跳过灯光折射的范围，向厨房直奔而来。
看着弟弟回家的样子，我心里不仅觉得好笑！难道父亲真是只老虎，需要我们这样吗？
“玉立！”我悄悄拉了一把，“嗯！”玉立惊慌失措的抬头一看是我，不悦的低声吼：“你弄啥呢些！”他拉着我退到了前院的三花墙处，关切的问：“姐，得是咱妈才个骂你咧？”
“嗯！你后晌咋也不老早回来？你不害怕咱妈骂你吗？”我不解的问。
“我都回来了好几回了，咱妈不在，我不敢回去！”玉立讪笑着，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骗人！咱妈都把饭快做熟了，猪都喂了，炕也饮了，咋可能不在家？我看你就是胡说！”
“你不信算了，我就是回来了好几回！”玉立正言回答，退去了所有的胆怯和陪笑。
“那你都回来了，你为啥不帮咱妈做活呢？”
“你管不着！”一眨眼，玉立便跑向厨房，发出喜庆的声音：“妈！”
“弄啥去咧！咋才回来？天黑咧都知不道自己回来吃饭，还要人叫呢？”母亲板着脸不悦的说。
“我煌回来了几回，有两回你还睡着，我没敢打搅你，有两回没看见你人！咱屋没人，没意思！我就又出去咧。”玉立陪着笑脸，小心奕奕的说
“你爸不是一直在屋躺着吗？我就在屋做活呢，无非是到你姑家担个水么，咋可能没人呢？没看见我，你爸在呢，你看天黑咧，你就回来么！一天耍的飞膀子咧？”玉立站在厨房门口黑暗处不吭声了，只是不断偷眼观察母亲。听到母亲的话，我觉得她似乎得了健忘症，只是隐约间觉得她和父亲间的问题已经解决。
母亲低着头收拾着饭碗说：“去，给你爸端菜，端饭！”我站在厨房外，向后退了一步，玉立更是快速从厨房逃出，退到了厨房外我的身后，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看。
“玉立，端菜！慧娟端饭！”母亲抬头看看我们姐弟俩，冷冷的下着命令。弟弟定定的站在房檐下，眼睛看着天空。我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更害怕面对父亲，心里忐忑不安，脚却向前移动着。
“玉立，就说叫你端菜呢，你咋总不动弹呢？”我端着饭碗磨蹭着向前走着，身后传来母亲的责备声。
“我不去！要端你端去！”玉立坚定的大吼一声，我愣了，回过头，觉得玉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那样明目张胆的拒绝！拒绝了母亲，同时也就得罪了父亲，早上的旧账未清，晚上这样，等等待他的将是男女混打。只是脚步停了下来，观望着母亲的下一步决定。
“叫你给你爸端饭呢，你就可不去！看你爸一天要你弄啥家，一天吃你爸的，喝你爸的，给你爸端个饭都划不着！”母亲的责骂是那么的大声和刺耳。我知道自己不能再抱任何幻想了，心里更知道，玉立完了，母亲挑事本事又出来了！她转嫁危机，让父亲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孩子的‘忤逆’上，自己好落个全身！端着碗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心里不断给自己壮着胆子，走进房门。
“我不去！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你自己去！……”身后传来玉立强硬的争辩声，父亲放下手中的书，耳朵竖了起来。
“爸，吃饭咧！”父亲没有一点反应，我放下饭碗出了房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安全了。
“你这娃咋是个这些！去去去，给你爸端菜去！给你爸端菜去！”厨房门口，母亲手上端着菜碟，使劲的给玉立的手上塞着，一脸的贤德。
“我不去，我不去，我害怕一时来可骂我呵，早上我端电壶差一点就拿笤帚砸到我身上咧，这会儿可叫我端菜去，我不去！你端你端去！”玉立来回躲闪着。
“这娃些，你爸么，还是骖谁嘛！你人蕞蕞的还给你爸记仇呢！……”母亲一个劲的大声劝着，面部阴晴不定的变化着，变化着。
“我不去，不去！……”玉立的声音时大时小，只在母亲逼迫的力度。一盘菜，在你塞我躲中撒了，也挡不住母亲的执着。
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心急如焚：父亲的眼皮低下，尽快端菜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无论母亲放弃，还是玉立顺从都好过这样的拉扯与争执。父亲的心性这俩人真的不懂？
“玉立，姐说你听咱妈话，乖乖给咱爸把菜过去，咱爸不骂你！才个我端饭，咱爸没骂！”走近玉立，我小声对劝说。
“走！不骂你，不等于不骂我！”玉立恼了，一把推开我，直径走离了一两步。
“嗯，啥娃些！看给你爸端个菜都划不着么，世上垯垯有个蕞娃给大人记仇的！真个是奇咧！”母亲恼怒的大吼。
着急的我指指房间窗户，母亲声音立马降低了八度：“玉立，妈说听话，听话，去给你爸把菜端过去，端过去了，咱就都能吃饭了！……”
玉立一声不吭，只是躲避着母亲手中的菜碟。着急的我顾不得父亲随时可能变脸的风险，伸手去接母亲手中的碟子。然而，执着的母亲却推开我，一本正经的吼：“玉立，你不给你爸端菜，操心沃来晚上可打你呵！到时候，一屋人都睡不了觉，你可包说我不管你！端，端，端！听话，妈说去把菜给端过去，……”
“不端就算咧，我不要他端！”突然窗户口传来父亲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妈，来我端，来我端！”我再一次条件反射似的伸出手。
“玉立，妈给你说，你爸他不会再打你咧，早上，沃是嫌你打搅他睡觉咧，今个你爸睡咧一天天，这会儿不可能再骂你咧，妈说你听话，赶紧给你爸把菜端去，你听你爸都着气咧，你再不去，就是自己寻着挨打呢！”母亲用眼神制止了我，小声给玉立说。
“我不去，我不去！”弟弟态度依然坚决。
“听话，妈说赶紧端着去么，人说娃娃勤爱死人，娃懒，抠了鼻子剜了眼！你再不去，操心你爸发脾气咧！母亲笑呵呵的声大了。
“玉立，姐说你赶紧的，咱爸不骂你，我才去了，咱爸都没骂我！你再不去，看一时可发脾气呵！到时候你再挨打可没人管你咧！”母亲的执着让我不得不改变策略，劝说玉立。
“就是么！世上垯垯有个他爸不骂娃的事？你爸就把你没打嘎，就是打嘎，沃可怕个啥呢？你这娃咋还这么爱记仇的！听话，端菜去！”
母亲的话听我的不舒服极了，心里说：“你自己害怕，非得让我们去打前站，显得你大度，坦然！谁不害怕挨打，谁愿意莫名其妙受委曲？玉立害怕，你非得这个样子，事挑不大，你心不甘！”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玉立不耐烦了，大幅度的躲避着母亲的手中的菜碟子。
“啥锤日的沃些！叫你给你爸端个菜就像是割你的肉呢！懒的连猪一样”母亲恼高声骂着，顺手一个打人的动作：“西死去！迭要你弄啥家，把你都给人应咧的儿的名咧！”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弟弟被激怒了，他高声不管不顾的喊。着急的我一把夺过母亲手中的碟子快速向房子走去。
“吃你妈的屁！”随着父亲的怒吼声，一碗面条伴随着清脆的碗响飞的满地都是。父亲怒目相睁，半蹲在炕上吼着：“猪日的，我看你不给我端饭，你就吃家！”浑身溅满油渍的我赶紧端着菜退了出来。
看见厥犟的玉立，我恨恨的瞪了一眼，心里骂：“这回好！这回好，撑看你咋办家！叫你端菜你不端！”
母亲用手在玉立的额头上剁了几下，小声咬牙切齿的骂着：“猪日的沃模样些，叫你去，你不去，看你爸着气咧么！”说完快步赶到了房间。
“掌柜的，连娃较啥量呢！沃蕞呢，总是咱惯呵的，你可着么大的气弄啥家！看白生生的面可惜的！”母亲陪着笑脸，一副贤妻良母的感觉。只是我怎么看都像是狼外婆换了身衣裳。
“看你一天教育的好娃！我一天累死累活的为了这个屋，你家娘母们可时可节的有吃有喝，我睡个觉把你法犯咧，祸适你儿，你女连我弄仗呢，我一天迭为了啥？你儿给他先人我端一碗饭都划不着，以后还指望沃的啥呢？任个还靠我吃靠我喝呢，就是这个样子，将来我再不能行不能动了，还不把我塞到井里面去！……”怒火中烧的父亲指着母亲的鼻子便骂
“不是的，咋可能嘛！自家娃么！你不高兴了，打他两巴掌，再包连么个说娃咧！……”母亲一个劲陪着笑脸。
站在厨房，我知道自己应该拿着笤帚去扫地上的碎碗和面条，可是面对父亲那疯狂的面容，我犹豫不决。那每一声的嘶吼，就像揪掉了我的心，抛撒到了高空。害怕、担心和厌恶总是同步而行。
玉立蔫了，站在厨房外的窗台下，一声不吭。父亲每一次爆发的声吼，都惊的他后退几步，一步一步，玉立躲在了后院槡树下，蜷缩着。看着他可怜吧即样子，我心里气愤极了，忍不住暗暗的骂：“都是你干的好事，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活该！”
父亲声停了，母亲来到厨房，冲我吼：“连个木头一样立到这儿弄啥家！知不道拿上笤帚把前头扫嘎去？！”
我找来了笤帚和簸箕几度鼓足勇气，然而，一看见房门，两条小腿忍不住抖索，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炕上又会飞出什么东西来。转身向后一看，母亲狰狞的面容在厨房门口，我长长的呼吸了一口，咬咬牙劝自己：“手脚麻利一点，一扫赶紧出来！省得结外生枝。”
走进房间，我快速的扫着四处飞散的碎碗和面条，虽然心里知道应该分开扫，面条喂猪不至于浪费。然而，紧张的神精让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房子。
“连猪一样闷！知不道把沃面连滥碗分开！”突然蹲在炕头的父亲吼了，我一抬头，看到那红红的怒目，机械一样的身形，脑子一片空白。
“慧娟拿我问你，你打算把沃遗籽豁草的扫着来准备弄啥家？光连你妈一样，大尾巴羊！……”
回过神的我害怕极了，赶紧蹲在地上，用手挑拣着簸箕里的碎碗渣。浑身就像长了眼睛，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警觉的感应着父亲的神态与举动，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猪一样闷！给说了嘎些，可把沃当咧事弄呢！磨磨即即，磨磨即即！成晌到哇***呢！”炕上的父亲又骂了。看着满地的碎片，面条，我脑子一片空白，就像是失去了一切思维能力。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是对的。
“掌柜的，再包骂娃咧，娃正收拾呢，你总骂娃弄啥家！”母亲柔声细语，满脸笑容对父亲说完，一转头，凶神恶煞的吼：“你也真个闷的连猪一样！么一点面里面全是碎碗渣，看你咋细发的！可成晌到哇捡呢！知不道把沃多处没有碎碗渣的面“仓仓”一扫，大渣货拿手一捡，看把你细发的，不在你爸骂你，没向口就到哇看呢！”
我憋屈极了，真想扔下手里的东西一走了之。谁惹的祸，谁在善后？玉立不听话，你没向口，惹毛了父亲，都拿我当出气筒！然而，我知道要想安然睡觉，就不能火上浇油。泪流满面的我低着头，按照母亲的吩咐，快速的扫着，扫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扫完房间，赶紧逃离！
父亲坐在炕上两只眼睛盯着我，母亲站在一傍看着我，我拿着笤帚战战兢兢，抖抖嗦嗦，不知道该怎么动，虽然我在心里不断给自己鼓劲：“静下来，没事，没事，那是你爸，你妈，没事，没事！正常扫就行。”然而，手脚却不听使唤，笤帚像扭秧歌一样在地上晃着，一个碎片怎么也扫不进簸箕。
“闷的连猪一样！扫个地都不会扫，拙脚笨手的样子！去！一边去！”母亲大吼一声，推我一个趔趄，一把夺去笤帚，快速的扫了起来。
我逃到厨房，看见若无其事的玉立，心里憋屈极了，真想上前打他两巴掌！可理智告诉我：你不可以！
母亲收恰好了房间地面，板着脸来到了厨房，重新给父亲盛了一碗饭。谁去端？她看看玉立，再看看我，没人迎接她的目光。无耐的母亲端饭走了。
“掌柜的，包着气咧，我给你重弄一碗饭，来趁热赶紧吃！”那声音甜蜜而热情，而我听着却没有半点胃口，甚至恶心的想吐。
“我不吃！气都吃饱咧，还吃啥饭呢！”
“掌柜的，还着气呢嘛！蕞娃家么，你咋连么大的娃较量呢？人说娃娃气，来回气，着嘎就算咧么，自己娃么，咋能连娃执死气呢！看人笑欢呵！大过年的。”母亲的话，我听着恶心，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在体内升腾着，升腾着。
“我不吃！……，沃就是我的娃？自己耍咧一天天咧，给他先人端一碗饭都划不着？你说我一天养这娃都弄啥家！都是你惯的！”
“奥，我惯的，我惯的，你吃饭，吃饭！……，就说你这个人咋咧些！一个蕞娃家没给你端饭，你至于成这个样子吗，一天摔碟子绊碗的，就说这些东西都不是钱买的！别人浪费球屁厘一点东西，你就看上眼咧，自己一天把白米细面的连碗摔呢，这会就不嫌钱可惜咧？”
听不到父亲的回应，只听见母亲放缓了语气又说：“掌柜的，包着气咧么，赶紧吃饭，一天天咱一家子都没吃饭呢，大过年的，看人笑欢呵！”霎时间又听到母亲笨拙的撒娇声：“吃些，吃些，赶紧吃！饭香很!”
我坐在厨房，知道警报已经解除。害怕颤栗也随之而去，剩下的只有心堵。
“还死牛憋犟的坐着哇弄啥呢！知不道给娃连你弄饭吃，还一个个连爷一样候我给你家都把饭都递到手上！”踏进厨房的母亲大吼。
我从灶台下起身，揭开锅盖，一碗一碗的盛着稀汤汤的面。母亲转身却指着厨房与房间的隔墙骂：“啥锤子日的沃！一天事多的连牛毛一样，啥时候都得连爷一样贡到灶爷板板上，一时看称不到毛病就犯咧！我当你屁硬真的不吃咧！你咋可把饭碗端上咧！你一个人两碗干面，吃一碗，摔一碗，我娘们光剩汤了。”
“玉立，就说妈问你为啥不给你爸端饭些！你再把给饭好好端咧，看有啥事呢！就你一天性硬很，非不端沃饭，看好的！好好一个碗，满满一碗干面，白白的浪费咧！你看沃猪毛病犯咧，六亲不认的，摔碟子绊碗的，你看人受得了，受不了？还要人连哄蕞娃一样给说好话呢！你说咱可何苦呢？为了端饭么个事么，非要惹得一家人不得安宁！”
“我不去！我爸有疯病呢，谁知道沃啥时候就犯咧！”案板上给碗里放着辣椒玉立一本正经的说。，
“嘿嘿嘿，你妈的屁去！你爸可有疯病呢？你爸要有疯病生呵你咋正常着呢！”母亲嬉笑着，差点喷出口中的面汤。
“就是的！我爸就有疯病呢，他要没有疯病，那我早上拿电壶，又没惹着他，他为啥要拿扫炕笤帚砸我呢？”玉立笑了，转身依然一本正经的说。
“去！你妈的屁，还越说越来咧！你爸早上砸你是嫌你打扰他睡觉咧！嫌咱娘们没把啥都一次性拿出来，进进出出的打扰他瞌睡呢！沃猪模样，光就是自私很，到咱娘母跟前自己那渣渣花花大的利益都不能损失，我看他到人nia人面前，满嘴的仁义礼智信的!沃光会到自己婆娘娃跟前要欺头！不是个好东西！”说着，说着母亲又用指着隔墙骂。
“饭完咧！”房间里传来父亲的喊声。
“不吃，不吃！你看还没谁吃的多！猪模样，光会整人么！”听到父亲的喊声，母亲又半笑着骂。我和玉立都笑了。
“去，端你爸碗去！”母亲又一次命令。
“我不去！我害怕我爸骂我！”玉立立马拒绝。母亲拿眼看着我，我硬着头皮再一次去前面房间。
“爸，你还要多少？”我装出平静，热情的样子问。
“再舀上少半碗，稀稀汤汤的”父亲神情自如，语言平和，我内心一惊，以为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
母亲依照父亲的要求盛好饭，我伸出手，不料母亲一躲，转头说：“玉立，你爸这会儿不着气咧，妈说你把这一碗饭给你爸端去！省得沃看见你又着气咧，弄得咱一晚上都睡不了觉！”
玉立愣愣的看看母亲，再看看饭碗，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妈说不害怕！你爸么，还是骖谁一个！骂嘎就过去咧，他还能给你记死仇嘛！去，妈跟在你后面看着，你爸不打你，他再打你有妈呢！”玉立犹犹豫豫端起了饭碗，一步三回头的向前走着，母亲跟在后面小声的鼓励：“不怕，妈说大胆的给前走！没事，有妈呢！”
“掌柜的，看玉立娃给你把饭端来咧！赶紧的，赶紧把娃饭接住！”母亲抢先一步进入房间，高声炫耀似的大喊：“看，谁说我教育的娃不懂礼数，你看我玉立咋？娃还不是听我话给你这个他爸把饭端来咧？”
父亲厌恶的瞪了母亲一眼，不耐烦的吼：“你本事大，我不稀罕！”
弟弟进了厨房，满脸的泪水。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我忍不住的问：“玉立，姐说咋咧？咱爸骂你了？”
前面房间传来母亲生气的质问声：“哎！你这人咋是个这！看娃给你把饭端来咧，你也没说把娃瞅睬嘎，还说咧么个话！沃就是个他爸嘛！”
玉立不吭声，端起自己的饭碗去了后院槡树下。前面房子里继续传来父亲和母亲的拌嘴声。
“我这他爸咋咧？我这他爸咋咧？谁稀罕你儿端一碗饭嘛！没人端了，我自己也能端么，光要你儿端饭呢，你儿端一碗饭，我就高在咧？一天没事寻事呢！”
“哎！你这人咋是个这！人凑烘你呢，还叫稀屎给呛咧？你这人咋知不道啥呢？娃把饭端来咧，咱放得喜喜啦啦的把娃的饭一接，娃也就高兴咧么，这也显得咱大人大肚，教育娃有张有弛，松紧有度么，娃端饭也显得娃孝顺，知道尊他爸么！这不是两好变一好，大家都好么，咱可何必要训个脸子，叫一家人都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呢？难道说你妈要你西，你长的嫚，你的脸上扎花着呢？还是好看咋得？不像啥么，把好好的事非要叫你弄的折折巴巴的！”母亲连说带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