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蕙,你相信我吗?”陈红枣郑重地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信我,就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
许如蕙垂下眸子,心酸难耐,“本来按照我挣的那些钱,足够自己生活,可我父亲嗜赌成性,一直都在找我要钱,最近,他又催我给钱了,我怎么甩都甩不开他,幸亏你今天带我上县城,否则,我不敢想象,回去还要面对他这件事。”
听到她父亲嗜赌,陈红枣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多少人家都因为赌而失去一切,一旦沉迷于赌,怕是这辈子都很难脱身了。
“如蕙,你听我说,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态度坚决地拒绝你父亲提的一切要求,他是个赌徒,你就是给他再多钱,他也会送到赌场上。”
许如蕙仿佛被她说得清醒了,骤然抬起头来,目光呆呆地看着她。
担心她过后心软,陈红枣又道:“你父亲压根就不是一个好人,还记得之前他让你嫁人的事吗?他让你给钱,你就给钱,难道他让你嫁人,你也听他的话真去嫁人?”
在这之前,许如蕙从没有想过要反抗自己的父亲,现在听陈红枣支持她,她心里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
“红枣,我真的能摆脱他,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吗?”
陈红枣语气坚定,“当然能!下次如果他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你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许如蕙露出感激的笑,她本以为陈红枣会因为她父亲的原因疏远她,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反而对她更好了。
她悄悄在心里记下了陈红枣对自己的好,总有一天,她会想办法还回去的。
许如蕙的心情开朗了许多,两人毕竟都还是年纪小的女孩子,难得来一趟县城,于是又开心地逛了起来。
路过一户人家时,许如蕙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呆呆看着门槛,脸上露出几分抗拒与害怕。
半晌,她咬了咬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自己的家门口路过。
她想,陈红枣说的是对的,有些事,如果自己不勇敢,就永远也摆脱不了。
周一。
陈红枣为了避免排队,早早就去了种子站。
站里,冯珍正在窗口前懒洋洋地嗑瓜子,和身边的同事有说有笑。
“你好,我想要一个菌包。”陈红枣从窗口里看进去,声音淡淡。
冯珍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转了一下眼睛,得意地笑了。
“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难得啊。”
陈红枣早就知道,她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她语气不变,依旧礼貌地说:“能给我一份吗?钱我都带在身上了。”
“呵呵,田深把你当成心头肉,可他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没了田深,谁会给你面子?菌包是吗?我今天偏就不卖给你!”
冯珍心里畅快淋漓,自从来到城里上班以后,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找机会报复陈红枣,没想到她今天自己送上门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她怎么可能不利用?
陈红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你盯着我干什么?”冯珍心情不悦,尖着嗓子问道。
“你猜,我要是去找你们站长反馈,你现在还能不能坐在这里继续上班?”
冯珍愣住了,半晌,她恼羞成怒,“你以为站长会信你的鬼话?”
陈红枣唇角轻轻扯了扯,慢慢伸出手,指向了她身后。
冯珍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身后传来,她慢慢转过头去,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站长,就站在她身后。
“站……站长……”想到刚刚的猖狂,冯珍脸色发白,手心冒汗。
“冯珍,你太让我失望了!上一次我让你写检讨这事儿才过去没多久,这次你又对乡亲们恶言相向,你是不是想搞垮这个种子站,让乡亲们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买种子了?”
站长暴跳如雷,把冯珍骂得头都不敢抬。
冯珍目光通红,哽咽了一声,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来。
陈红枣还在一旁看着呢,她绝不可能在她面前丢人。
可陈红枣却偏偏就想看她丢脸,她这个人就这样,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可谁要是三番两次地为难她,那不好意思,她也不会给对方留这个脸。
“站长,冯珍同志刚刚的行为,严重地伤害了我的身心,今天她对我这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是被你抓到了,可背后没被你抓到的次数,又有多少呢?如果村民们受了委屈,到处去宣扬种子站歧视我们,为难人民群众,怕是对你也不好吧?”
她一番话说得站长是心惊肉跳,他现在虽然还只是一个种子站的站长,可他年富力强,还有继续高升的机会,要是让冯珍连累了自己的高升之路,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脸色一沉,重重怒斥冯珍,“站着干嘛?还不当面给她道歉!”
冯珍被吓得一哆嗦,脚步慢慢挪到陈红枣面前,看着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站长,冯珍同志好像不愿意跟我道歉,算了,我这个人也不强求,我还是回去吧。”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
站长担心她回去宣扬这件事,急忙挡住了她。
“这件事我责无旁贷,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他转头看向冯珍,“冯珍,你今天要是不肯当着她的面好好道歉,以后就不用再来这里上班了。”
冯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长,我可是我爸亲自送来这里的!你这么做对得起我爸吗?”
站长冷笑,“你也知道自己是攀关系进来的?你今天要是被辞退,回去以后,你爸恐怕都饶不了你!”
站长这话还真说对了,毕竟冯珍她爸为了她的工作,送了不少礼,好不容易有了这个铁饭碗,她要是被辞了,恐怕连家都回不去。
冯珍害怕了,她咬了咬牙,红着眼圈,强忍着委屈跟陈红枣道歉:“对不起。”
陈红枣眯起眼睛看她,心里满是嘲讽。
她欺负起别人的时候,从不手软,现在遇到自己这个硬茬,就觉得委屈了?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