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些年,我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是过得却很好。”
她很幸运,如今自己能好好的活着,能遇到自己心爱的人,以及那些帮助过她的朋友。
只是,她时常会想念爹娘,想念外祖母和弟弟,对未来有些茫然。
“你,恨不恨我?”
潘厚仁的声音带着一股艰涩,充满愧意的眼眸,完全抛却了平日的冷漠。
纪召奴这时才发现,这两年中,舅父的鬓角已经被染成霜白,岁月在他的脸上铸刻下几道很深的纹路,平添了一抹沧桑。
她禁不住心中一痛,笑着反问:
“为什么要恨?”
“我明白舅舅苦衷。为了保全整个潘家,您别无选择。而我也不愿为了纪家的事,让外祖母古稀之年,还要遭受波折。”
从一开始,她便明白这一切。只是,经过这两年多的时间,她更能体会到舅父当时的不易。
所以,就连心中最后一丝不甘也消弭了。
“我知道,您这两年也不好过,尤其是在与表哥断绝父子关系之后。”
当时她从司徒彰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除却震惊,更多的确是难过。
纪家的仇,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泥潭,敌人如此强大,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她身为纪家的女儿,责无旁贷,但是她却没想让别人为此豁上性命。
舅父与她站在不同的位置,自然更多的是为潘家所有人负责,由他对表哥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这不是因为绝情,而是无奈的必然选择。
潘厚仁自是不会倾诉自己的苦衷,而是从心底感觉宽慰。
“过往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从她去了药王谷后,他便一心期盼着她再也不要回来,因为纪家的仇,对她而言太过沉重,一不小心便会让她丧命。
但是,她却还是回来了,而他,也心知阻止不了。
“我打算回郾城,做我该做的事。”
纪召奴没想隐瞒,而她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你可是真的想好了?”潘厚仁面色带着沉重,眸中也带着一抹担忧。
“想好了。”纪召奴灿然一笑。
“您不必担心,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不会盲目的去送死。”
因为人死了,就什么也无法做了。
她虽然要报仇,也不畏惧死亡,但是却计划送死。
望着纪召奴泰然自信的眼眸,全然透着一股成熟的睿智。
潘厚仁叹息一声,直视着纪召奴,郑重其事的承诺道:
“那就好。如果需要,我会帮你。”
虽然没有这个打算,但是听到舅父的话,纪召奴还是忍不住微微感动,点头答应道:
“好。”
于是经过两人的谈话,纪召奴不禁没有被赶走,还被留了下来。
想到外祖母如今的情况,纪召奴给南宫烨写了一封信,让青九给他传了过去。
傍晚时分,被冯氏下令禁足在自己房中的潘雪盏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本以为是送晚饭的丫头,不料却瞧见纪召奴,顿时惊得喜极而涕。
潘雪盏是舅父二房姨娘的女儿,比纪召奴大一岁,一个文静,一个调皮,两姐妹虽然相处不多,但是感情却很好。
见到纪召奴,潘雪盏便忍不住问了许许多多的问题,连珠炮似的,几乎将纪召奴这几年发生的大事小情都问了遍。
“别只说我了,说说你吧,什么时候定的亲啊?”
于是,纪召奴将冯氏在外祖母面前抱怨潘雪盏的事与她说了一遍。听言,潘雪盏一脸委屈,对纪召奴抱怨道:
“我哪有定亲啊,是母亲非要让我嫁给她家侄子。我不肯,所以才将我关了起来。”
因为她是庶出的身份,所以婚事轮不到她的亲生姨娘做主,于是一早就看她们母女不顺眼的冯氏便想拿着她的婚事做文章,好将她尽早嫁出去。
冯氏的侄子?在她记忆中好像只有一个。纪召奴皱眉,忽然联想到十四岁那年,她与母亲在外祖母家小住时,就见过那个人。
当时他携着妻子上门做客,但是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始终紧盯着她上下打量,叫她很是反感。事后,她还让弟弟借机泼了他一身脏水呢。
“那人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而且她记得那人年纪不轻了,似乎比表哥大上一旬还要多。
表哥今年应该二十有一了,那人与表姐的年龄近乎差了一半!这冯氏脑子有坑吗?还是根本就没有脑子?
“是啊。”潘雪盏苦笑着点点头,愁眉不展道:
“他不禁早早成了婚,还有两房小妾,膝下有一子一女。只是去年他夫人死了,母亲让我嫁过去,为续弦而已。”
“什么?!”
这也太离谱了吧?即便是庶女也不能这样如此糟践人啊!
且不说,那个人长相平庸,根本配不上年轻貌美的雪盏表姐,而且还目光猥琐,一看便知不是坦荡之人。
冯氏的行为,再次刷新了纪召奴对无耻的定义,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再狠狠让她吃些苦头。
“舅舅难道就没有阻止她吗?”
“父亲他很忙,根本就不管后宅的事。”潘雪盏难过的摇摇头。
若不然,她与母亲这两年也不会在冯氏的欺压下,过得如此辛苦。
之前有祖母的维护,冯氏还不敢拿她怎么样,但是如今祖母病了,她也不愿拿自己的事情给祖母添堵。
所以她愁肠百结,甚至想过要不要就出家算了,常伴青灯,也好过勉强自己在愁思中蹉跎一生。
“太可恶了。”
纪召奴恨恨咬唇,心想着如今冯氏如此嚣张跋扈,大概与舅舅平日里不管不问脱不了干系。
“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潘雪盏拉起纪召奴的手,面上带着一丝紧张不安。纪召奴疑惑,等待着她的下文。
“母亲她··她帮哥哥重新选了一门亲事。并且,听说哥哥最近要回来,母亲便让那位小姐以探亲的名义,住进到家里来了···”
说着,潘雪盏小心的打量着纪召奴的脸色,为她难道:
“那位小姐是奉城周大人家的女儿,听说一早就倾慕哥哥。母亲与那位小姐的母亲是帕交,所以关系不同一般。”
“我给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心里早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