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卧在南宫烨宽阔的怀中,纪召奴闻着他身上特殊的清冽香气,她下意识紧抱住他腰肢的双臂缓缓收紧,一颗心脏还怦怦跳着。
看见眼前的一出闹剧,以及两个男人紧张的模样,上官莲怒顿时不可遏,接着危险的眯起双眼,而香萍已经嫉妒的发狂。
上前将纪召奴从南宫烨身上拉开,而纪召奴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见香萍的脚向她踩来,她眼神一暗,灵机一动从地上迅速拾起一片碎瓦。
“啊!我的脚!”
碎瓦深陷在香萍脚掌,她痛得惊呼,可见使了不少力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纪召奴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自作自受,痛到面容扭曲的香萍,一点提不起同情心。
“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没看清纪召奴的动作,但上官莲直觉与她有关,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却被她偏头躲过,一双潋滟如波的眸子不悦的瞪着上官莲。
“夫人要打奴婢,要变着花样惩戒奴婢,奴婢都没有意见。可是公子的病情却耽误不得,还请容许我告辞!”
说完,纪召奴不给上官莲任何反应便疾步往外走去。
“好好!你调|教的好丫头!巧舌如簧,都敢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上官气得发抖,指着南宫烨一通讽刺,带着香萍便离开了临渊阁。
上官莲走后,南宫烨的面色阴沉,冷声对陈来道:
“把她押去凌烟阁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给她吃食!”
“公子,她在为您煎药··”
虽然陈来一直默不作声,却也有些忍无可忍。倒是那个丫头的敢作敢为,让他竟有几分佩服。
见陈来为她求情,南宫烨黑瞳一凛,面若冰霜道:
“没有她煎的药,我也死不了!”
听主子言下之意,显然已经气得不轻,陈来也没再迟疑,恭敬道:
“是。”
当陈来走到后院时,纪召奴正在细心煎药。见到陈来,她当即了然的微微讽刺道:
“是公子让你罚我的对不对?”
因为从刚才南宫烨对上官莲的态度中,她就已经端倪到了这一点。
“既然明白,你为何还要公然顶撞夫人?”
夫人是公子的母亲,即便身为公子的亲卫,他有诸多埋怨,但是作为下人,却也不得放肆。
方才公子阻止他说话,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他。他深刻明白这点。
“我也不想啊。”
纪召奴叹息,手持圆扇不停地扇着火炉,有些心塞。
她性格中虽有一些无可救药的狭义之心,但也懂得审时度势,避免自己殃及。
但是刚才她在面对南宫烨的母亲时,想要极力隐忍,明哲保身,却还是看不惯她将亲生儿子当成工具的无情。
“公子太可怜了。”
虽然南宫烨的表情没有透出丝毫的伤心,怨怼,但是想到他那冰冷无情的性格,想必就是对爱的缺失。
纪召奴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陈来却即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子他虽然尊享荣华,手握权势,受众人艳羡。但作为公子的护卫,他深知公子身上肩负的重担,绑架了他的自由,以及他内心深深的疲惫。
那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孤独。
纪召奴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又在碗中多放了一些冰糖,对陈来道:
“你给公子送去吧,趁热喝对公子更好。”
“恩。”陈来端过托盘,对远处的两护院招招手。
“你们把她送去凌烟阁祠堂,没有公子命令,谁不得放她出来。”
“是!”
就这样,纪召奴被关进了祠堂。门扉上锁,阴暗的祠堂只余下门缝撒进的一缕阳光,除此之外,一片漆黑。
不过黑暗对于纪召奴来说并没什么影响。
她在空旷的祠堂内闲庭漫步,竟然发现这里是避暑的好地方,清清凉凉,与室外毒辣的阳光相比,宛若天堂。
看着祠堂内的供桌,上面摆放着瓜果香烛,并不如纪家那般供奉着许多先人的牌位,而是仅有一个,亦没有写名道姓,只写着‘南宫家先祖之位’。
环顾四周,祠堂装潢的十分讲究,摆放的器皿也很是齐全,一样东西忽然撞进纪召奴的眼帘。那是一件放置供果的器皿,名字叫做‘簋’(guǐ)。
簋同鼎、尊、爵,皆是前朝宗庙祭祀神主的用品,但是在大周成立之时,特意颁布了一条皇令,就是在祭祀中去除簋,当时还在整个大周的礼法界引起轩然大波,多人连连上书,却依旧没能阻止这一皇令的严厉推行。
她是从喜欢研究金石学的母亲那里得知,大周的皇帝之所以严令禁止使用簋,与他作为前朝臣子时的一件事情有关。
传言前朝皇帝率太子及文武百官,祭祀神主时,因大周的开国皇帝司徒成不小心打翻了簋,引得前朝皇帝大怒,将他当众杖责,一路扁到了岭南,还让他的三子,也就是如今的睿王代替前朝皇子去了西蛮做了十年质子。
司徒成对前朝的恨,可想而知!
南宫家居然还沿袭着前朝的旧制,难道就不怕被人检举,招惹杀身之祸吗?
她说这点,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之前冒着冲撞皇令的危险坚持以簋祭祀的礼法大师已经被皇帝下令,直接扔到了煮沸水的大鼎中,活活给烫死了!
在祠堂中呆了许久,门缝的那一束阳光也逐渐消弭,室内变得更加黑暗阴森。纪召奴感觉饥肠辘辘,巴着门缝往门外瞧,却看到两个护院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半分没有要给她送吃的意思。
“护院大哥,已经过了酉时,怎么还不开饭啊?”
不会是南宫烨想要故意饿自己肚子吧?
果真,她话刚问完,一个护院便开口道:
“别想了,估计你这两天是没饭吃了。”
听了护院的话,纪召奴不禁暗骂,南宫烨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亏得她还为他报不平,真是过河才桥!
哼!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她一定明哲保身,才不管他会不会伤心难过。
正当纪召奴义愤填膺之时,说着‘得罪’,拿起一个供果咬了一口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她从门缝中看到总管陈福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祠堂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