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原以为自己今夜恐怕难以入睡，谁知，睡的竟比往日睡得还安稳些。
而三皇子府中，裴煦衡却是一夜未睡。
第二日一早，就匆匆忙忙上了朝。
和料想中的一样，早朝散后皇上让自己留了下来。
皇后也跟着过来了，两人一脸笑意，看来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
“衡儿。”皇上叫了一声。
“朕今日叫你，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裴煦衡依旧面无表情，时间久了，好像自己也不知道笑和哭到底有什么区别了。
“朕瞧着你和丞相的女儿关系密切，小丫头也喜欢你，你也到了娶妃的年纪，不如......”
皇上还未说完，裴煦衡猛然抬起了头，目光如炬。
“父皇，儿臣早已心有所属。”
“谁?”皇上果然变了脸色。
“林殊意。”
室内一片哗然，这个早已被世人忘记的名字再次被提起。
“放肆。”皇上震怒不已，脖子都粗大了几分。
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恋着那个罪臣的女儿，真是可笑。
“衡儿，瞎说什么呢！你父皇都气着了，快，给你父皇道个歉。”皇后娘娘急忙开导。
裴煦衡却是执意不肯，皇上更为震怒。
“孽子，你可知那林殊意已是亡人，且不说她一家都是反贼，一个死人，你难道要去娶一个死人吗。”
皇上大声吼着，是真的发怒了，皇后的心紧张到了嗓子眼。
她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也见过天子发怒，只是，这一次，格外激烈。
“儿臣没有说胡话。”裴煦衡背挺的笔直。
他压抑多年的心事，终于可以在这一刻全盘托出，哪怕，那个人永远也听不到了。
“衡儿。”皇后娘娘急得焦头烂额。
若是两人在吵下去，很难保证皇上会下什么命令。
“母后，这是儿臣和父皇之间的事。”
一句话，将皇后隔断。
“皇后，你先出去。”
皇上冷着眼，一点一点走下阶梯，“你在恨朕是不是。”
皇上笃定的说道，他早该知道，那么聪明的她，孩子怎么可能不会恨自己。
“没有。”三皇子一口否决。
“儿臣从来没有恨过父皇。”
“你撒谎，林殊意已经是死人，你眷恋她又有何用，丞相的女儿和你青梅竹马，般配无比，你为何要拒绝。”皇上一声的质问。
眼前人，和那个女人眉眼长的是那般相似，性格也是像极了。
“儿臣只是不想蓁儿伤心，既然不喜她，娶了只是对她的伤害。”
“哈哈哈。好啊。”皇上大笑了起来。
“衡儿啊！朕的孩子数你最聪明，最像朕，可是，朕恨极了你的性子，你嘴上说着不恨朕，心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今天，这婚你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皇上说完愤愤的走了，天子一言，言出必行，谁又能拒绝。
只是，他还没搞清楚，燕玉蓁到底是谁，所以，这婚他不能结。
“衡儿，没事吧。”皇后急忙赶过来。
“没事，儿臣不肖，让母后担心了。”裴煦衡脸色苍白。
“你这孩子，就是倔，蓁儿到底那点不称你的心，宁愿眷恋一个死人。”
皇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见裴煦衡的眼神越来越冷，才停住。
“衡儿，听母后一句话，别和你父皇倔了，当年的事，他也是逼不得已。”皇后苦口婆心的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很多细节她都记不清了，这些年她一直有意遗忘。
可是，衡儿却把它固执的放在心里，孰是孰非，在争辩又有什么意义呢！
死去的人不会重活，活着的人难道要以死谢罪吗？
“是，儿臣知道了。”
裴煦衡一步一步走的走着，不顾身后皇后娘娘的呼喊。
遗忘，不是那么容易的。
每次见到父皇，心里都会闪过母妃的脸庞，那么无助。
“三皇兄。”一道稚气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前多了一个小奶团子。
抱着自己的大腿，不肯撒手。
“哎呦，九皇子，你快起来。”远处的宫人急忙赶来。
“不放，不放，我要同三皇兄玩。”小孩子赌气的说着。
眨巴着大眼睛，“三皇兄，你还记小浩吗？”
“自是记得的。”裴煦衡笑了起来，大手一挥，把大腿跟前的人抱在了怀里。
听到裴煦衡的回答，裴日浩开心的笑了，原以为三皇兄不记得自己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是大臣们上早朝的地方，不能随意前来的。”
“因为我想见三皇兄。”裴日浩撅着嘴，“宫里人都说我和三皇兄小时候长的很像，所以，小浩想见见三皇兄，三皇兄的样子，以后就是小浩长大的样子啦。”
裴日浩奶生奶气的说着，却不知眼前人已经因为他这句话勾起了无尽的回忆。
怎么可能不像呢！你的母妃可是和她长得极为相似。
“三皇兄，怎么了，小浩哪里说错了吗？”
裴日浩挥挥手，奇怪了，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人不动了。
裴日浩挣扎着，奈何裴煦衡的力气过大，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三皇兄，三皇兄。”裴日浩又喊了几遍。
“哎呦，九皇子，您快下来吧，虞贵妃看见又该生气了。”一旁的太监也急的不轻。
要是被虞贵妃发现这九皇子，偷偷跑出来了，自己又少不了一顿板子了。
裴日浩泄气了，干脆趴在了裴煦衡怀里一动不动。
三皇兄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三皇兄那样的人。
“衡儿，衡儿。”女人哭的凄惨，“我的衡儿你在哪里。”
裴煦衡想开口，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三皇兄，三皇兄。”
裴日浩的声音一点点传来。
“嗯，怎么了。”裴煦衡终于回过神。
“三皇兄，你吓死小浩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小孩子撅着嘴，不知不觉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裴煦衡又走了神，往日里，燕玉蓁也爱这般同自己撒娇。
“三皇兄，以后小浩也能常常来找你玩吗。”小孩子目光里都是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