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乾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瞪着沈醉说：“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可爱了。”
沈醉剥开橘子，顺手把橘子皮放到了床头柜上：“不扔了，给你留着清新空气。”
“……”
沈醉低头掰了瓣橘子放进嘴里，随后她的眉头就轻轻皱起。
把那瓣橘子囫囵咽下，沈醉合了会儿眼，把那酸到发苦的橘子往徐乾面前一递：“吃不？”
徐乾又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对一个生病的老人抱有该有的体贴？”
沈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说：“我有啊，上次我家老头胳膊脱臼，还是我给他接的呢。”
徐乾深吸了口气，不再和她插科打诨，只是抬手挥了挥：“不能吃，明天上手术台，今天不能吃东西了。”
“你割哪儿啊？”沈醉的眉头轻皱了皱，把手里的橘子放在了那橘子皮上，“阑尾还是扁桃体？”
徐乾一噎，一口气差点儿就没倒上来。
他又咳嗽了两声，咳嗽声里带着气喘声。
沈醉的眉头轻皱了一下，抬起双手说：“得，您老别和我置气，我尽量少说话。”
徐乾吐出口浊气，看了沈醉一会儿后说：“醉醉，我老了，下边儿孙不争气。”
沈醉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无奈：“咱能别每次都这一个开场白吗？您偶尔也换个新鲜的。”
徐乾不理她，继续说：“徐家怎么样我无所谓，但是东……”
“这第二句话怎么也一样啊，”沈醉长叹一声，打断了徐乾的话，“您先说说，到底是什么病啊？您可别过来切个颞叶就吓唬人啊。”
“你平时话挺少，都攒着来气我呢？”徐乾瞪了沈醉一眼，皱了皱眉头说，“肺癌。”
“啧，”沈醉的眉头轻皱了下，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早二年就说让你少抽烟了吧？不听劝。”
徐乾低笑了一声，抬手挥了挥：“不说这个，醉醉，要是明天我下不来手术台，东平就交给你了。”
沈醉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看他：“我就说你这老头儿忒坏，给自家儿孙留的是票子车子房子，给我留了个烂摊子。”
徐乾低笑出声，看着沈醉问：“那你管不管？”
沈醉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的卫衣随着她的动作拉起，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腰。
“管，”沈醉应了一声，随后勾起一抹坏笑，“明儿我跟你一起进手术室，你的主刀医生要是敢不让你喘着气儿下台，我一枪崩了他。”
说完，沈醉一挥手，“我走了。”
徐乾看着她的背影失笑出声：“你去哪儿？”
“抽烟去。”沈醉没回头，只是抬起手挥了挥。
“死丫头。”
徐乾笑骂了一句，随后又皱起了眉，那明亮的眸底浮现出一抹历经杀伐后的冷酷。
沈醉出了病房，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童童轻皱着眉看她，想问什么，却到底没张开嘴。
“多派些人在这儿守着，”沈醉的声音微冷，“除了医生护士，一个喘气儿的都不许进，别打扰徐老头休息。”
“是。”童童垂眸应下，立即开始安排人。
沈醉双手插兜，走到了艾策身边，伸手从他的烟盒里抽出支烟来放到了唇边。
艾策把打火机递过去。
沈醉的手指按了两次才把火点燃。
她的手指轻颤着，深吸了口烟后缓缓吐出。
“徐老什么病？”艾策等她把一支烟抽完，这才问道。
沈醉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垂下了眸子。
淡白的烟雾在他们之间飘忽着，让沈醉的面孔变得有些朦胧。
艾策不自觉的想起了五年前初见沈醉的那一天。
那天烟雨朦胧，她的脸庞就像现在这样，看得不甚清楚。
沈醉抽烟是他带的，不过她只会在特别烦的时候抽上一支，像是现在这样连抽两支……
之前就只有过一次，是她决定离开里城的那天晚上。
“肺癌。”沈醉缓缓吐出两个字，又猛吸了口烟。
艾策的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窗外：“如果徐老这时候倒下了，安城怕是要大乱一阵了。”
沈醉的手指捏着烟，狠狠地把它掷在了地上，火花飞溅打在地上，转瞬就化作了黑色的尘。
“我倒要看看，谁他妈敢给我乱。”
沈醉的声音冰冷，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来。
她说完就走，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艾策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的笑了。
随后，他轻叹了口气，走到那个烟蒂前把它踩灭，弯腰捡起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净会让我给你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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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让我们去看看徐老吧，就一眼！”
“五哥，徐老病重，咱东平不能乱，你跟着徐老时候最久，得站出来主持大局啊！”
“五哥，闻人颜那边已经是小动作不断了，咱可不能坐以待毙！”
第五街区最大的包间里，一群大汉围着个穿着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吵个不停。
被叫做“五哥”的男人是雷五，自打徐乾身子开始走下坡路后，东平的事儿大多都是他出面来管的。
现在，徐乾直接住进了医院，这些手下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一个个的都跑来找雷五，有的说要去探望徐乾，更多的则说让雷五出面主持大局。
雷五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徐老早就选好了**人，我相信能被徐老看重的人一定不凡，诸位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颗惊雷炸响在天际，刚刚安静了一点儿的包间再次混乱了起来。
就在他们的吵闹声几乎快要掀开屋顶的时候，一声巨响让他们再次安静了下来。
紧锁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在场的人都呆呆的看着门边的人。
是个女人，头发及肩，微卷。皮肤很白，眉眼精致。
沈醉懒懒的抬起眼，从在场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唯一一个坐着的人脸上。
她在看雷五，雷五也在打量她。
“我替徐老给你们带句话，”沈醉的话是对所有人说的，只是目光一直都凝在雷五的脸上，“想要谋朝篡位，等他死了也不迟。”
雷五眯起眼睛看她：“你是？”
沈醉和他对视着，嘴角微扬，勾起一抹浅笑，“沈醉。”